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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学者:现在是北约转向外交解决俄乌冲突的时候了

吾楼 中美聚焦 2022-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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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吾楼



北约马德里峰会毫无疑问是西方的“团结时刻”,该峰会通过了下一个十年的战略构想(Strategic Concept),寻求北约议程的转型,集中应对俄罗斯威胁。在美国和北约的幕后斡旋下,土耳其也改变了以往反对立场,支持瑞典和芬兰加入北约。西方高调将这一历史性进展归因于俄罗斯总统普京。不过,普京再次表态,瑞芬两国加入北约“没有问题”。就在峰会结束当天,俄罗斯国防部宣布从蛇岛撤军,以表明俄不会阻碍联合国建立将农产品运出乌克兰的通道。这是有关俄乌局势的最新进展。


就此次峰会结束后美欧该如何应对俄乌局势,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资深研究员、乔治敦大学国际事务教授查尔斯·库普钱(Charles A. Kupchan)6月29日在《外交事务》网站发表题为《北约荆棘前路–马德里峰会后北约团结最大的威胁》文章称,北约马德里峰会展现了团结,但考虑到俄乌战争带来的经济风险,以及美欧国内民粹主义,北约现在应该聚焦最后的外交斡旋,促成停火。西方强化乌克兰影响力的场所应该由战场、经济制裁转向外交谈判桌。以下是文章内容。


俄乌战争让北约这一西方联盟重新焕发活力:对成员国提供集体防御,对抗俄罗斯。通过向乌克兰输送武器、增加国防开支、强化北约东翼,并对俄罗斯实施最严厉的经济制裁,北约成员国展现了团结和决心。


事实上,北约从未离开。在普京发动这场战争之前,北约就已做好准备,这也是它能够如此迅捷和团结应对乌克兰事态发展的原因之一。尽管北约表现得如此积极,它仍面临一堆棘手问题,而马德里峰会仅仅是开始讨论解决这些问题的开端。


俄乌战争当然主导了此次峰会,峰会对话也集中在容易的部分:向前线提供更多武器。但北约也需要应对棘手的部分:何时以及如何将对乌武器供应同旨在达成停火协议并开展后续领土谈判的外交战略结合起来?北约之所以迫切做出这一转变,不仅仅是出于结束战争导致的死亡与损伤,而且也是要限制战争的经济溢出效应,因为这种效应会从内部侵蚀联盟的团结,削弱西方民主根基。


而且,俄乌冲突还在北约议程上增添了一系列的额外挑战:管控北约未来的扩张;引导欧洲日益增长的地缘政治抱负;建立一个能够容纳西方面临的越来越复杂化和多样化议题的跨大西洋架构。



外交终局


大西洋两岸应当为乌克兰提供自卫的武器,基辅也需要更多武器抵抗、甚至逆转俄罗斯在乌东和乌南地区的推进。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说,目标就是要“保卫我们的每一寸土地”。目前为止,美国方面也不愿意警告基辅不要寻求将俄军完全驱逐出乌克兰。 美国国防部负责国防政策的次长卡尔(Colin Kahl)表示,“我们不会告诉乌克兰人如何谈判、谈什么以及何时谈判,这些条件由他们自己设定。”


但是,北约现在应该聚焦外交收尾,利用好自己做出的成功努力,促成停火和后续谈判,从而强化乌克兰的影响力。俄乌战争之初,乌克兰阻止了俄罗斯的速胜愿望,但战事已转向有利于俄罗斯的一面,这也是法国、德国、意大利和其他美国盟友施压转向外交的原因之一,虽然美国仍为明确表态。


但华盛顿不能拖延太久。目前的问题不仅仅是让美国接受欧洲方面的呼吁,采取包括外交途径在内的战略,以此维持大西洋两岸的团结。乌克兰即使得到了额外的武器,也不具备将俄罗斯军队赶出其所有领土的战斗力。战争持续越久,乌克兰失去的生命和领土就越多,战争升级的风险就越高,战争对全球经济和粮食供应的破坏也就越持久和越严重。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战争对北约成员国的经济影响,包括严重通胀对美国政治的潜在冲击。美国外交政策的国内基础比以前更脆弱。冷战时期盛行的两党中间主义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不仅仅是两极化,而且还有一股强大的新孤立主义情绪。拜登的“中产阶级外交政策”表明,民主党人对选民希望华府花更多时间和资源解决国内问题而非国外问题的意愿也很敏感。拜登从阿富汗撤军就体现了这一点。他雄心勃勃的国内投资和振兴议程旨在改善美国人民的生活,让中产阶级重新站稳脚跟,重建美国的国家政治中心。


乌克兰战争和美国国会的长期僵局,已经导致拜登改善国内问题的议程被边缘化。诚然,向乌克兰提供军事和经济援助得到了美国两党不同寻常的支持,但是,时间并不利于两党合作,随着11月中期选举的临近,两党合作将很快消失。在新冠大流行打乱供应链的基础上,这场战争正在导致的经济状况恰好对强调“美国优先”的共和党人有利。通胀率达到40年来最高点,汽油、食品和其他必需品价格飙升,经济衰退迫近传言下股市暴跌。俄乌战争并不是造成这些经济困境的唯一原因,但它肯定扮演重要角色,并消耗了拜登政府宝贵的时间和政治资本。


在这样的经济形势下,中期选举中,众议院,或许还有参议院,可能落入共和党之手。届时哪些共和党人会发号施令尚无法预测,但该党很有可能进一步向“美国优先”倾斜。特朗普支持的万斯(J. D. Vance)最近赢得了俄亥俄州共和党参议员初选。他对乌克兰战争的看法可能是在接下来共和党的态度中具有代表性:“我认为,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乌克兰的这条边境线上是荒谬的。说实话,无论如何乌克兰发生什么,我真的不在乎。”


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当年曾拿美国对乌军援要挟后者公布针对的拜登政治黑料,也经常侮辱北约,并有意让美国退出北约。如果他或者奉行“美国优先”的共和党人当选,美国的外交政策很有可能会回到这种任性的政策上来,届时就有可能出现某种形式的政治或宪政危机。就在普京派兵入侵乌克兰之前,一项民意调查显示,64%的美国人担心民主“处于危机之中,有失败的风险”。也就是说,此次俄亥俄州的选举结果对欧洲安全和自由民主未来的影响,可能至少和它对乌东顿巴斯军事冲突结果的影响一样大。


欧洲也要密切留意国内局势。欧洲人接纳了数百万乌克兰难民,但这种欢迎热情会逐渐消失,并引发政治反弹;之前几波移民潮强化了非自由主义民粹分子的势力。与此同时,俄乌战争加剧的粮食短缺可能引发一场人道主义危机,让欧洲面临又一波绝望移民的涌入。持续高通胀和冬季能源短缺的前景必然会削弱欧洲对抗俄罗斯的强大决心。正如德国经济部长哈贝克(Robert Habeck)本月早些时候警告的那样,“我们正处于一场天然气危机之中。从现在开始,天然气是一种稀缺商品...,这将影响工业生产,给许多消费者带来一大负担。”


意大利政府已经因为围绕向乌克兰提供武器的内部争论而摇摇欲坠;德国领导人就向乌克兰输送重型武器的问题争吵不休;马克龙虽然在今年4月再次当选,但有40%的法国选民把票投给了支持普京、承诺退出北约军事指挥部的极右翼候选人勒庞。马克龙的阵营在议会下院失去绝对多数席位,这进一步表明了法国民众的不满。勒庞所在的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的席位从8个飙升至89个。


西方对莫斯科的制裁对全球经济造成了冲击,但迄今为止,并没有在俄罗斯产生预期的效果。由于原油价格的上涨,俄罗斯石油收入持续增加。尽管2月俄乌战争爆发时卢布贬值,但现在卢布兑美元汇率已达到7年来的新高。美国和七国集团本周同意进一步采取举措,限制与俄罗斯的贸易,并讨论对购买俄罗斯石油设定价格上限,以缓解通胀压力和降低俄罗斯收入。这些举措能否奏效并不确定。


是的,西方必须站在乌克兰一边。但是,出于防止非自由民粹主义者在大西洋两岸掌权的迫切需要,西方也要权衡好这些优先事项。美国俄亥俄州或德国巴伐利亚州天然气价格和乌克兰人民英勇争取自由之间的关联性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是,管控俄乌战争,也意味着要在美国和欧洲政治险滩中掌舵好方向。如果“美国优先”的共和党人在美国掌权,或者亲莫斯科的民粹主义者在欧洲得势,受益者肯定不是乌克兰。



如果北约帮助基辅成功挫败普京的掠夺野心,却眼睁睁看着大西洋的民主国家沦为来自内部威胁的牺牲品,那将是一种无情的讽刺。尽管北约领导人向乌克兰输送了更多榴弹炮和无人机,但他们仍需要密切关注这场战争给本国社会带来的经济和政治冲击。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他们会更好地理解促成停火和在谈判桌上支持乌克兰事业的必要性。


当然,从战争转向谈判并不能迅速解决这场冲突造成的经济混乱。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很可能会持续相当一段时间。但是,外交终究是缓解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的唯一途径。


欧洲的灰色地带


北约成员国接下来将忙于应对俄乌战争,处理与俄罗斯的紧张关系,加强北约东翼的力量,并在战争结束后参与战后重建工作。但是,他们也必须放眼战后,分析俄乌战争带来的直接后果,汲取更广泛的教训。


俄乌冲突清楚表明,有必要重新思考如何推进欧洲“灰色地带”(俄罗斯和北约之间地带)的安全。即便在俄乌战场持续的时候,有关乌克兰未来潜在地缘政治地位的建设性对话也在开展。这种话题如何演变,或许会为格鲁吉亚、摩尔多瓦以及其他一些求助于西方但注定不会成为北约成员国的国家提供一种“模板”。


三种相互交织的要素正在形成,将推进欧洲灰色地带国家的安全需求。


首先,这些国家保持永久中立,这是强化主权和独立的手段,同时也考虑俄罗斯对北约东扩的反对意见。在战争爆发后的最初几周,基辅似乎已经准备好回归中立。如果这一结果成为战争谈判解决方案的一部分,乌克兰的中立可能会成为该地带的“模板”。


其次,保持中立的同时,要有一个有意愿的国家联盟提供安全保证。这种保证比不上北约成员国享有的正式防务保证层级,但会让签署国承诺帮助维护欧洲灰色地带国家的安全和不结盟地位。这些安排将超出以往西方的支持水平,可能需要在和平时期进行额外的军事训练和武器交易,并在国家受到攻击时提供强有力的军事支持。以乌克兰为例:北约成员国没有向乌克兰派遣军队加入战斗,但是他们为乌克兰提供了自卫所需的资金。


保证灰色地带国家安全的第三个要素是欧盟成员国身份。布鲁塞尔已经给予乌克兰和摩尔多瓦欧盟候选国身份,而格鲁吉亚尚在等待。尽管入盟谈判可能需要花费10年或更长时间,但候选国身份犹如一剂政治强心针,促使他们的政府更好地解决腐败问题,实施繁重的经济和政治改革。这些都是乌克兰需要采取的关键步骤,使自己摆脱过去的寡头政治遗产。加入欧盟最终标志着正式加入大西洋民主国家的共同体。正如普京最近在面对乌克兰加入欧盟的前景时所说的那样,“我们不反对这一点。加入或不加入经济联盟是他们的主权决定...,这是他们的事,是乌克兰人民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北约将接纳芬兰和瑞典,最终整合巴尔干地区。但北约不会再扩张了。为北约东扩设定一个透明的东扩限制,转而寄望欧盟将其触角延伸至欧洲灰色地带,最终可能会让西方和俄罗斯搁置自冷战结束不久北约东扩以来困扰双方关系的一个问题。



欧洲支柱


俄乌战争已经为欧洲敲响了地缘政治的警钟。多年来,在获得更多地缘政治优势和责任方面,欧洲频繁犯错。但因为俄乌战争,欧洲很可能会取得更令人鼓舞的结果。欧洲国家在发展军事能力方面进行新的大规模投资。德国已拨款1000亿欧元升级其破旧的军队,并同意达到北约的基准要求,即国防开支占GDP的2%。其他欧洲国家也宣布大幅增加国防预算。欧洲国家将这些投资转化为作战能力需要时间,也需要跨越国界以及北约和欧盟之间的协调。但这些投资,尤其是德国的转变,有可能改变游戏规则,最终赋予欧洲在大国竞争卷土重来的世界中所需的更大的地缘政治影响力。美国应该继续向其盟友施压,并与他们合作,充分利用他们准备承担更大防卫负担的意愿。


符合目标的机构


俄乌冲突的影响涵盖各种各样的问题。军事、情报、能源安全都是重要议程。战略上,欧洲可能有必要摆脱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但随着欧洲重新启用煤电厂,以及能源生产商开采更多的石油和天然气,这也会对气候变化产生负面影响。网络安全、粮食安全、供应链、移民、对华关系、国际支付系统,俄乌战争触及的问题是非常全面的。


需要对跨大西洋机构做出相应的调整。北约可以处理这些交叉问题中的一部分,比如网络安全,但肯定不是全部。但在能源安全、经济制裁、数字治理、技术供应线、气候以及其他一系列问题上,欧盟是更合适的对话者。然而,英国在欧盟不再占有一席之地,使得创建适应全球相互依赖的跨大西洋机构的任务进一步复杂化。


北约和欧盟强化联系,为更好地整合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提供了一条途径。另一个路径选择是,建立一个新的跨大西洋理事会,负责以一种超越和打破体制和官僚壁垒的方式处理各种政策问题。这个机构可以包括来自北约和欧盟以及一些特定成员国的代表,对动态多样的跨大西洋议程进行监督。最近成立的美国欧盟贸易和技术委员会(U.S.-EU Trade and Technology Council)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体制创新的例子。该委员会旨在让政策跟上技术变化的步伐。俄乌战争的后果充分表明,全球化和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相互依赖,深刻要求开展新形式的跨大西洋治理与合作。


一个持久的跨大西洋共同体拥有共同的利益和价值观,而北约仍是该共同体的重要支柱。现在是北约开始朝着停火和最后达成外交协议的方向努力的时候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维护大西洋两岸的团结,并防范本土威胁对自由民主的冲击,后者对大西洋共同体的威胁可能超过普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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